即便是在全世界最熱血的看臺 生命也依然高于足球

能容納80552人的伊納杜信號公園球場,很少有過這么安靜的45分鐘。即便香川真司在第73分鐘把比分鎖定在2比0,這座球場也依然沉寂得就像一座孤島。進球之后的香川真司,只是大力踢球發泄了一下近期郁悶的情緒,然后,再無慶祝。那時,場上的大多數人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沒有歌聲,沒有口號,沒有跳躍,享譽世界的“黃色的墻”,在3月14日這一天安靜得令人詫異。美因茨主帥施密特說:“在下半場我突然意識到,怎么球場里忽然變得這么安靜?我甚至有點不知所措。整個球場8萬多人在這么短的時間就安靜下來,這真是不可思議。”
比賽終場,多特蒙德2比0擊敗美因茨,但似乎,已經沒有人關心電子屏上的比分了。多特蒙德將士照例走向了南看臺,他們肩并著肩,表情肅穆。“你永遠不會獨行,你永遠不會獨行”,在南看臺的帶領下,沉默許久的伊納杜信號公園球場,終于爆發出了歌聲。無論多特蒙德還是美因茨球迷,他們都高高舉起自己的圍巾,與《你永遠不會獨行》渾然一體。
這一天,伊納杜信號公園球場的脈搏,只為那兩名在南看臺突發心臟病的球迷而跳動。
事情發生得如此突然,下半場剛剛開始,一名南看臺球迷因為心臟病離世的消息就開始在網絡流傳。幾分鐘后,這則新聞被進一步確認,有兩名球迷在伊納杜信號公園突發心臟病,一位由于病情惡化在球場就已離世,而另一位則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那時,就連場上的球員也察覺到了看臺上的異樣,施梅爾策向沙欣打聽著什么,主裁判也跑來詢問羅伊斯。胡梅爾斯回憶說:“整個下半場,我們就像是在進行一堂訓練課,在這種沉寂的氛圍下,我們真的很難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伊納杜信號公園球場陷入了復雜、奇怪的氛圍,多特和美因茨球迷一同靜默,他們一直在等待另一位患病球迷的消息。下半場臨近尾聲,德國天空體育犯了烏龍,他們一度發文宣稱第二位球迷已經離世,但十多分鐘后,他們又撤回了報道,并表示這名球迷已經脫離危險,情況逐步穩定。
終于,隨著主裁判一聲哨響,這場糾結、跌宕、五味雜陳的比賽結束了,場上的所有球員,也在完賽第一時間得知了那位球迷離世的消息。對于伊納杜信號公園球場的沉默,他們都釋然了。
多特蒙德和伊納杜信號公園球場,就是如此特別的存在。南看臺的TIFO震撼人心,但這里真正的魅力,卻在于每一個置身那里的個體。47歲的切利克來自伊斯坦布爾,從1990年到2004年,他一直是南看臺鐵桿球迷中的一員。然而,一次失誤,讓他錯過了繼續申請季票的時間,他只能遺憾地離開了“黃色的墻”。后來,切利克為了重回南看臺,自告奮勇地當上了看臺管理員,即便比賽日任務纏身很難有機會觀看比賽,但他說,只要能站在這里,那就足夠了。
頭發斑白的費恩女士,曾經有9個月的時間只能坐在輪椅上,一段時間,她不得不遠離了多特蒙德的主場。后來,直到醫生點頭同意,她才終于滑著輪椅來到了現場。費恩沒有想到,那時與她并排觀賽的一個年輕小伙子,竟然全身插滿了輸液管……賽后,費恩把一條圍巾送給了這個人,她說:“你不要以為我是同情你,我這么做,只是為了向你表達尊重和敬意。”
多特蒙德的球迷氛圍,早就深深感染了圖赫爾。在迪拜冬訓期間,圖赫爾就習慣了遠離媒體,與“大黃蜂”球迷團體相談甚歡。消防員安德雷已經連續35年陪伴多特蒙德進行季前或季中訓練了,他很喜歡圖赫爾,因為后者并沒有像很多教練一樣把球隊與球迷完全隔離——閑暇之余,圖赫爾還會在見到安德雷時與他攀談幾句。
從足球與生命,到球隊與球迷,這就是多特蒙德,一支在功利時代純粹得不像實力派的球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