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專訪了Bobby和Jonhson，一位是英雄聯盟電競及品牌負責人金亦波先生（Bobby），另一位是拳頭游戲中國負責人葉強生先生（Johnson）。采訪的主題還是關于主客場制與聯盟化的老話題，他們關于這個主題的采訪實在太多，而我關于這個主題的稿件也著實寫了不少，采訪內容大多是在動機、釋意，目標，展望未來等概念里打轉。不過，總是希望每次的專訪都是有一定價值的，在完成掉規定的篇章后，盡量摘出來一些有信息量或者有意思的點，進行一些探討。

關于數據

    百億觀賽人次和17億小時觀賽時長數據，Johnson解釋了數據背后3個層面的意義，第一是英雄聯盟職業賽事已經是大眾體育賽事了；第二個是賽事內容是深化且吸引人的，讓大家花費了這么多時間在這個上面；第三個是可以用這個數據去跟傳統體育比較，英雄聯盟電競數據價值被低估了。

    當聊到跟傳統體育賽事比較的話題時，Johnson說一直沒有找到資料，還特別說如果我們找到資料希望也能夠分享一下。

    實際上，這種類型的資料在足球或者籃球領域里確實是找不到。因為統計數據的維度不一樣，傳統體育里沒有觀看時長這種統計標準，更多的是采用上座率和收視率兩個方面來觀測聯賽的火爆程度。由收視率可以去推測出一個全年收看人次，但與網上的觀賽人次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而時長方面，不會去算這樣的總時長，而是看在電視上播出的占比去衡量其價值。用足球和中超在央視的播出舉例，足球去年在央5的賽事播放中占比24%，大幅超過其他賽事。在足球里，中超播出占比15%，低于歐冠的18%和世預賽的16%。

    傳統體育體育常采用的兩個數據，其實也折射出電競聯賽目前相對尷尬的地方。第一個是主客場制剛推，還沒有上座率這一說。其次是電視直轉播仍然沒有開放，收視率也無從談起。這也就導致了英雄聯盟方面在電競領域里面似乎已做到了極致，數據方面放眼望去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但是也頗有點“在我的BGM里面沒有人能戰勝我”的感覺。

    在達到如今這個體量之后，我是很希望之后能出現一些新的數據，包括版權和贊助商等各項數據，也可以納入到傳統體育賽事的體系里去跟他們比一下。舉個例子，S7的時候門票價格引發這么大的關注，原因就是門票價格這個概念可以和其他的體育賽事的價格橫向比較，這樣一比較就知道所處的檔次。

    百億、17億這樣的數值聽著厲害，但由于沒有可以比較的，一般人腦子里沒概念。騰訊官方微信發了一條，用的概念是“相當于把76集的《甄嬛傳》看了3千萬遍”。老實講，有點尬。

關于聯盟化

    1、聯盟化當時推出來的措施很多，現在看來最核心的措施就是席位招標。類似取消降級都是為了保障新加入的資方利益，為了給他們一個更為穩定的投資環境。因為想要賽事壯大最快速的方式就是吸收外部資源，拉入強大的伙伴，利益捆綁后互助互利。

    2、新加入的幾家俱樂部，背后都有英雄聯盟方面非常感興趣的資源，這個其他稿件內都有寫，不再多言，不過Bobby也提到除了新加入的俱樂部，老的俱樂部也在積極跟外部企業進行合作，去獲取資源。

    這個很像幾年前的中超，一大波新的投資方進來，老的因為運營成本問題撐不住了，要么降級，要么自己找尋更大的靠山。比如上海東亞找上港，江蘇舜天“賤賣”俱樂部給蘇寧。LPL目前也是這樣，當整個門欄和成本提升后，聯盟里一些老俱樂部要么出讓，要么就自己去尋求外部資源聯合來運作，這個趨勢會越來越明顯。

    3、此前傳聞的恒大與LPL的緋聞被Bobby和Johnson否認了，不過Johnson透露確實有一家俱樂部跟一支戰隊一直有接觸。我中超看了一圈，有能力又有意愿進入的就那么幾家，而且投資戰隊一般只是整體入局電競的一部分，聯想綠地不久前6000萬進軍電競市場，這家俱樂部很大可能就是申花了。

關于地域化

    1、有一個現象，率先分出來的這幾個隊伍似乎還都不是人氣最旺，成績最好的那幾支。這樣顯然不利于地域化的推動。Bobby從一開始解釋起，因為當時選出這幾只戰隊主客場俱樂部和城市時是采用招標的方式，騰訊和拳頭做一個招標書，寫明了出去的話可以得到這些條件。隨后幾支戰隊交標書，最后通過內部的選拔的方式決定了是這幾支戰隊。

    人氣最旺，商業開發最好的那幾支都意愿不強，相對一般點的反而是其他的戰隊更加愿意“冒險”，畢竟不破不立。所以之后的招標，很大可能還是商業開發越好越穩定的戰隊越難離開上海，最終決定出去也是各方面都成熟，落地城市條件給到相當優厚了才會行動。

    2、OMG的主場3月2號才能開打，落后其他兩個主場這么多是因為場地的一些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之后出去的俱樂部，建造自己的場館都會變成一個比較迫切的事情。

    3、聽了下主場城市粉絲的反饋，當地玩家討論比較熱的點差不多就是兩個，一個是價格，上海平日100、周末120，可以看很多場。如今到了地方賣80/100,只能看一個BO3，性價比有點低。另外一個是場館的地理位置，過于偏僻讓很多玩家望而卻步。不過最終情況還是比較好，率先開打的兩個主場都是全滿，希望之后也能繼續保持。

關于處罰

    之前熱議的MLXG等人被處罰的事件，也詢問了一下，是否今年對此類事件會更為嚴格。

    Bobby:所有的選手俱樂部大家都是聯盟的一分子，身處于聯盟，代表的已經不在是自己，公眾人物本身也會承擔的更多，不過也不會故意嚴懲，他們還都還需要成長。

    當然也談到了爭議的核心，選手被“釣魚”的問題。

    Bobby：公眾人物，就算別人釣魚，你跟他們的要求是不一樣的。你比如說，就像做明星的，人家故意挑釁你，挑釁明星的多了，你不可能都去回應。你既然是聯盟的一分子，在聯盟這個生態中獲得資源和利益，你就不僅僅是你自己，你跟別人的要求就是不一樣的，我們會保護聯盟的成員，但也需要更好的規范自己。

    Johnson：為什么我們的選手拿的薪水高，這17歲就可以拿個百萬年薪，到哪里去找這個工作，就是因為他有特殊的才能，但隨之而來的可能是更多的責任感，所以要把這個責任做好，處罰的規章都寫的很明確，我們要把選手培養成更專業的運動員的話，一定要走這條路。

    聽完他們兩人說的，大概可以想見今年對于選手平時的作風問題，應該是會要重點關照的。談到選手要求不一樣，也是想起幾年前郜林的一個處罰。在恒大跟遼寧隊賽后，遼寧球迷追著郜林罵，同時連帶著罵他老婆王晨，郜林不堪受辱，忍無可忍將鞋扔向了球迷。事后輿論全部倒向郜林，遼寧球迷也當著媒體的面跟郜林道歉。

    最終處罰結果出來，郜林停賽5場，罰款2.5萬。

關于盈利

    Bobby給了一個2018年的期望目標：希望大部分俱樂部最后都能夠盈利。我當時又追問了一下盈利的可能性在哪里。

    因為在整個足球、籃球的職業賽事體系里，很少俱樂部是掙錢的，絕大部分都是在賠本賺吆喝。國際上，NBA大多數俱樂部都是虧損。足球領域更加，除了少數依托于全球市場的超級豪門，像皇馬、巴薩這種可以盈利，其余全部是虧損狀態。

    中超里面，有沒有盈利的呢？有，在本土球員身價成天價后，一些中小俱樂部可以靠賣人在某個賽季取得盈利，但今年賣完明年可能就沒了，能夠持續盈利在中超是不可能的。中超最為成功的恒大在2013年到2016年的四年間總共虧損了28個億。

    而從2016年開始，每支中超球隊光版權的分紅就高達6400萬，這要擱在11、12年那會，四、五千萬就能玩轉聯賽了，各俱樂部聽到這個分紅，肯定會覺得這還不得上天了啊。但體育賽事的本質就是這樣，你獲取的，一定是你靠更多投入砸來的。

注：2016賽季數據

    足球俱樂部作為單獨的個體在中國幾乎是無法盈利的，能夠運轉起來更多是背后投資方的一種訴求，這中間有廣告、政治、個人情感等多方因素。

    回歸到電競俱樂部上，盈收的方式集中在幾大塊：1、贊助商；2轉播權分紅；3、商務活動；4、周邊。不過收入大頭還是來源于第一類，贊助商注資。

    Bobby認為俱樂部盈利的可能性在于影響力擴大后，贊助、轉播分紅都會大幅提高，另外粉絲經濟有很大的空間可以挖，畢竟電競小姐姐們消費能力強。

    我個人覺得相比傳統體育俱樂部，電競俱樂部的形勢確實要好很多。電競行業處于體育、娛樂、游戲的交叉的區域，常規的體育方向上不盈利，可以在娛樂、游戲的方向上想辦法。比如在俱樂部里運營情況還不錯的WE，開展了很多副業，類似手游頁游聯運等。不過這個展開來談又太大了，之后可以單開一個專題來談盈利可能性。

    廠商這邊也無需過多擔心，最終隨著越來越多的大企業進入到聯盟里面來，其實俱樂部本身盈利與否并不是關注的焦點。投資俱樂部戰隊只是這些大企業入局整個電競產業其中的一個環節，通過俱樂部這個環節掙錢相信原本也不會在各自的預期里。

關于趕超中超

    1、Johnson說最近正在跟團隊協商一個電競白皮書一樣的東西，會將電競從1.0到2.0再到3.0乃至4.0,5.0，進行分類，目前所處的階段是3.0末尾，特點是電競的大眾化、體育賽事化、初始商業化這三點。4.0就是正在做的主客場化、超越一般體育賽事水平的大眾化、全球的接納化。同時也在跟多方溝通看亞運會能不能放進英雄聯盟。

    2、Johnson還提到了要把英雄聯盟賽事變成全球主流的體育賽事，他認為世界范圍內超過足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在中國是“絕對”能做到的。

    注意，用的詞是絕對，這讓我想起第一次專訪他，他拋出三年內要將英雄聯盟賽事打造成中國最好的體育賽事一樣，沒有加之一一樣。毋庸置疑，瞄準的就是中超。

    我個人是覺得，這個超要看怎么超，從意義、地位這種大的層面上超是不可能的。足球在中國本身就不單純是個體育范疇的事情，而是一個社會事件。隨便出個什么事，就是舉國熱議。中超最慘的那幾年，現場沒什么觀眾，賽事裸奔沒有贊助，但該頭條還是頭條。踢得再爛，國足比賽大街小巷該看還得看。這個沒辦法，足球性質決定的。不是說靠一群人的努力，背后多少資本和資源就能逆轉過來的。

    當然從小的方面來說，中超問題很多，英雄聯盟確實是有機會做到更好的。Johnson說英雄聯盟最大的優勢是創新，年輕，進步很快。這些相對有點泛，具體來說的話。

    第一個我認為是年輕的關注度上，年輕群體里電競賽事相比中超確實有不小的優勢，且優勢會越來越明顯。第二個是跟科技相關的地方，包括制轉播技術，數據，之后跟AR、VR的結合等等。第三個是內容的延展性上，中超相對糟糕，除了賽事就是賽事集錦，難得有點什么節目。英雄聯盟這邊的延展內容就好太多了。第四個是造星的方向上，很多選手都像娛樂化的人設上去走了，這種粉絲更愿意掏錢。未來越來越多的贊助商會意識到他們身上的價值。

    還有最重要的，辦賽事的出發點，從足協的角度看，中超還是要為國家隊服務，承擔提高中國足球水平的責任。這個出發點就會干出很多蠢事，比如最近外援轉會費高了要交足協，導致整個冬季外援轉會只打雷不下雨，各家想著法子不罰錢的情況下能引進點高水平外援。賽事的精彩程度，職業化與專業化不是足協首要考慮的點。

    英雄聯盟這邊，騰訊和拳頭出發點總是想把比賽制作的更為精彩，把聯盟壯大，把整個電競生態弄得更好。

    從這些層面看，英雄聯盟的賽事相比中超是有優勢的。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理想發展的情況下，電競賽事最大的劣勢就是游戲本身的熱度和壽命問題。就比如今年吃雞賽事建立起來后，對英雄聯盟電競有沒有沖擊，沖擊又有多大呢？一切都還得再觀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