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爾·恩比德的尖刻言辭和NBA那些垃圾話大師——比如加里·佩頓和邁克爾·喬丹——非常相像，同時，他也熟練運用了另外一種這些人不曾使用過的工具：推特。本賽季早些時候，恩比德在對陣活塞之前，曾在推特上攻擊安德烈·德拉蒙德。如果他希望76人贏球，就會用這種方式無情地辱罵、攻擊對手。不只是他，僅僅在一年前，杜蘭特還涉嫌在小號上和球迷對罵。

等等，推特罵戰(zhàn)也算垃圾話？

NBA越來越受到年輕球迷的歡迎，這當然是件好事，但也意味著球員們正成為眾矢之的，反過來說，他們也會在沖動之下，捍衛(wèi)自己的尊嚴。那么，問題來了：這些球員在說垃圾話時，是不是選錯了對象？

正如韋少在2018年2月所言，“垃圾話可以出現(xiàn)在推特、社交媒體和Instagram上，但都變了味道，真正的垃圾話是出現(xiàn)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而且都是球員之間的針鋒相對。”

垃圾話的起源，在街頭。

多年前，在距離麥迪遜廣場花園僅有兩英里的紐約西四街籃球場，當?shù)刈詈玫那騿T經(jīng)常在那里進行斗牛籃球賽，當?shù)厝税⒛帷と永浅涯钅嵌吸S金歲月。像安東尼·梅森、斯蒂芬·馬布里和肯尼·安德森這樣的前NBA球員，都是在這里開啟職業(yè)生涯的，還有很多同樣有天賦但運氣不佳的球員。塞加拉將這些人比作羅馬角斗士，他們一旦獲勝，就會朝著對手露出“死亡之瞪”，嘴上也不閑著。

“你知道球員在扣籃后會大秀肌肉嗎？”塞加拉問道。“只要你一上場，就必須展現(xiàn)打得很爺們，嘴上也不能服軟。”

鮑比托·加西亞是一位電影制作人和DJ，他拍攝的街球傳奇紀錄片《Doin’ It in the Park》忠實還原了紐約的垃圾話文化。場上充滿了身體對抗，只有強者才能生存。同時，籃球場又是一個娛樂之地，人們喜歡看到炫目的籃球技巧，同樣欣賞因雙方球員互噴垃圾話而引發(fā)的打斗場面。

“很多次打斗都是因我而起，”梅爾肖恩·斯科特說。他是從1990年開始來到紐約西四街籃球場打球的，但拒絕為此道歉。“我總是被犯規(guī)，就因為我是新來的。”奈杰爾·威廉姆斯在哈林區(qū)長大，他已經(jīng)習慣了新人遭霸凌。幾年前，他第一次來這里打球，在場邊等了許久，輪到他上場時，卻被一個老球皮推開。

“嘿，嘿，該輪到我們了。”威廉姆斯說。

“兄弟，你得先讓大家認識你。”那個家伙說。當身高僅有1米8的威廉姆斯終于上場時，對手卻派上一個身高2米01的球員盯防，打得非常粗野。“兄弟，看在你已經(jīng)等了好幾個小時的面子上，讓我們看看你有多少斤兩。”

“那是我所打過的最難熬的20分鐘。”威廉姆斯承認道。但威廉姆斯不肯認輸，經(jīng)常到這里打球，并逐漸形成了他“鬼祟”的垃圾話風格。就像他最喜歡的火箭球星哈登一樣，在投中一球后，喜歡跑到對手耳邊嘀咕。

坐落在哈林區(qū)第155街著名的洛克公園，娛樂很純粹，但垃圾話帶來的殺傷力往往是致命的。鮑勃·麥卡洛是活躍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一名非常杰出的球員，他回憶起1972年的一段往事。街球傳奇人物理查德·科克蘭德和未來的NBA球員查理·斯科特，在狂熱的球迷們面前單挑。

斯科特從比賽一開始就在科克蘭德的隊友身上連續(xù)得分，有人在一旁煽動科克蘭德：“查理沒那么好，看死他。”這時，斯科特也瞪著科克蘭德說：“該你了。”他發(fā)起了挑戰(zhàn)，人們開始歡呼。

科克蘭德防守斯科特，斯科特用右手運球，突然換到左邊，然后在他面前幾英寸處跳投命中。這足以讓科克蘭德閉嘴，斯科特全場砍下42分。斯科特還透露了另一個例子，他曾和“J博士”與科克蘭德、喬·哈蒙德對抗，卻在場邊被科克蘭德激怒了。

“上帝，他就在我女友面前嘴里不干不凈。”斯科特回憶道。“我記得比賽結(jié)束時，科克蘭德一個人走過來，告訴我以后最好不要到第116街，否則就死定了。”

“現(xiàn)在和以前不一樣了。”謝爾曼·安東尼說。在過去三十多年里，他一直在西四街的實權(quán)人物。“現(xiàn)在的很多街球手，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都上不了場。如果你打得不好，或者不是主力，或者隊友覺得你不夠?qū)嵙Γ蔷蛣e想在這里混了。”

安東尼負責從早上到下午4點的比賽安排，其中很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給上場的每位球員起綽號。“這是我的特權(quán)。”他自豪地說。

也許安東尼還沒有意識到，他現(xiàn)在對街球運動員的指責，也是一種垃圾話。但他對洛克公園的成功包裝，讓很多人在NBA大獲成功。

羅德·斯特里克蘭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來自布朗克斯區(qū)，曾經(jīng)和現(xiàn)役NBA球員凱瑞·歐文的父親德瑞里克一起，從日出到日落，在紐約市的各個街區(qū)打球。斯特里克蘭德才華橫溢，在NBA曾先后為馬刺、開拓者和奇才效力。雖然他在大學執(zhí)教期間，希望能在垃圾話這個問題上保持中立態(tài)度，但回顧個人經(jīng)歷，他的確遇到過很多歷史級別的垃圾話高手，比如蒂姆·哈達威、加里·佩頓和凱文·加內(nèi)特。

“我記得在職業(yè)生涯末期，”斯特里克蘭說，“J.R.史密斯說的垃圾話，可能是我籃球生涯中最難聽的。當時我已經(jīng)是個老家伙，可能用胳膊肘推了他一把，然后我們就糾纏到一起，他叫我‘老混蛋’。”

“不過我還是要說，”斯里克蘭德補充說。“多年后，當我在孟菲斯執(zhí)教時，他找到我，道了歉，這很酷。”

是否應(yīng)該設(shè)立一條標準，讓年輕球員尊重老球員呢？斯特里克蘭說：“嗯，應(yīng)該是這樣的，但我并不清楚尺度該怎么把握。在我年輕時，也曾和約翰·斯托克頓、伊塞亞·托馬斯等人互噴垃圾話，但我一直很尊重這些老家伙。我不會在言語上對他們不敬，除非他們先惹我。”

昔日，安東尼和另一位老后衛(wèi)道格經(jīng)常在街球場上自稱是喬丹和皮蓬，他們已成為新老球員之間溝通的橋梁。14歲的阿爾巴尼亞人巴特茲博得了道格和安東尼的好感，因為他對老輩球員非常尊重。“噴垃圾話，有時候也要分人。”安東尼說。也許他已經(jīng)意識到，噴垃圾話被加了很多條條框框。

今天的NBA，已經(jīng)變成由三分主宰的時代，肢體接觸減少，連垃圾話也變得罕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