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孟起報道
連輸日本和韓國,李鐵站在命運的岔路口上。對于第三場對陣中國香港隊,他的目標十分堅定,“全力爭勝!”可問題在于,中國隊今后征戰世界杯預選賽的對手級別,絕對不是中國香港隊這一水平線。在接連不敵日韓之后,李鐵的東亞杯考試成績已經注定不及格。他的當務之急,是如何確保不會三連敗,畢竟在中國男足國家隊的歷史上,“六出祁山”東亞杯從未墊底。當然即使戰平拿到一分,這個第三名也有太多茍延殘喘的味道。
實際上,輸給日韓并不可怕,但比賽中所反映的內容,實在讓人不寒而栗。尤其是中韓之戰,全場控球率不到30%,傳球數不及對手一半,射門只有尷尬的兩次且是零射正,更令人吃驚的是,中國隊開場前15分鐘的控球率,甚至只有16.08%——相信即使沒有觀看比賽直播的人,也可以想象到這支中國男足選拔隊的表現多么差勁,戰術轉化多么低效,同時折射出李鐵的差距論多么驚人,“比分,才是真正體現中國隊和韓國隊的差距。”
那么,李鐵平常在中超所執教的卓爾隊是何表現?又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成績和數據?
在現代科技高度發達的足球世界,這其實算不上什么秘密,不再是專業足球領域獨享的典藏。仔細一看,令人匪夷所思,雖然拿到聯賽第6,可在比賽內容層面,李鐵率領的卓爾隊,反倒創造“五個倒數第一”和“五個倒數第二”!到底是先進的理念,還是落后的足球?而更讓人不太理解的是,制造十項最差級數據,又是怎樣被賦予接手國足選拔隊,并且率隊征戰東亞杯的使命?
5個倒數第1和5個倒數第2
中韓之戰賽后,李鐵說,“數據很難評價一場比賽。”這自然讓人想起今年中超第25輪,恒大0比1不敵卓爾一役。當時,客隊帶走3分是不爭的事實,但縱觀全場技術統計,卓爾卻是慘不忍睹。射門5比24,控球率36.3%稍高于此番中韓之戰,可傳球數同樣不及對手一半,足足落后恒大330次!更離譜的是,卓爾隊的進攻主導率只有15.7%,解圍數60比5同樣尷尬無比。顯然,這是一場典型的半場攻防。卓爾取勝固然可喜可賀,但在90分鐘比賽過程之中,難道沒有很多運氣成分?
如果說針對某一場比賽對比數據和結果,可能有失公允,那么全賽季30輪的數據,足以真實反映一支球隊最真實的技戰術水平。宏觀上來看,卓爾收官拿到44分、排名第6表現尚可,得失球均有41個,也在中超稱得上中游水平。可倘若以專業角度微觀專業數據,該隊實在算不上高光,甚至多項數據堪稱全中超最差級別。
射門場均9.8次倒數第一!單場突破3.5次倒數第一!單場傳中12.7次倒數第一!場均搶斷13.4次倒數第一!場均攔截7.2次倒數第一!
而在五大倒數第一數據之外,還有諸多全中超倒數第二的表現。比如進攻主導率只有43%,僅高于墊底的天津天海0.1個百分點,而進攻30米區傳球次數,同樣只比墊底的人和高出0.1%,以73.1次排名倒數第二。另外,關鍵傳球場均6.5次,只比末尾的重慶當代多出0.2,至于禁區外射門次數即遠射,也排在人和、建業等隊之后,位列倒數第二。
當然有一項數據,可以令李鐵引以為傲,那就是總跑動距離(3143793.3米)排名中超第一。但是在這些跑動之中,強度和質量又是如何?另一項數據高強度跑跑動距離顯示:卓爾一共只有124158.9米,反倒位列全中超倒數第二!僅略高于天津天海。這足以說明,該隊的總跑動距離即使冠絕中超,幾乎全是低檔狀態。形象一點表述,則是“長跑隊”而非“沖刺軍”。但眾所周知,中國男足征戰洲際大賽,最懼怕的就是高強度和高節奏。以這樣的低效跑動質量,且不提抗衡韓日伊沙澳,又怎么可能在世界杯預選賽40強賽,對抗敘利亞、菲律賓等兇悍之師呢?
而且,這些位列全中超最差級的數據,絕非無關痛癢,相反全部集中到關鍵項目:射門、突破、傳中、搶斷、攔截,5個倒數第一;進攻主導率、進攻30米區傳球次數、關鍵傳球、遠射和高強度跑動距離,5個倒數第二。十項數據擺在面前,這是最好的佐證,也全面地反映出卓爾隊實際技戰術水平之低。
至于所謂聯賽第6的成績單,看一看卓爾隊內射手榜和助攻榜,四大外援埃弗拉、席爾瓦、巴普蒂斯唐和姆比亞,聯手制造球隊今年31球(包括助攻),占到全隊的75.6%。換句話說,卓爾本賽季奪得聯賽第6,在由進攻轉化為進球之時,主要依靠外援的個人能力。射門數據層面,4名外援場均達到7.5次,而全隊場均9.8次,意味著本土球員的單場射門甚至不到3次。有這一數據擺在面前,那么在中韓之戰,國足選拔隊僅有2次射門并且沒有1腳射正,其實也就不足為怪。
選帥需嚴肅,科研數據最核心
古往今來,中國男足國家隊雖然大賽屢有折戟,但在選拔主教練這一環節,始終堅持向上原則。從最早締造廣東隊稱霸全國的蘇永舜,到率領天津隊連奪三冠王的曾雪麟,直至后來阿里漢、卡馬喬和里皮等洋帥,傾向冠軍教練,已經成為一條大眾認可的選拔準則。特別是在2002年世界杯米盧離開以后,除去傅博屬于臨時救火,專職主教練皆有頂級聯賽或者杯賽,乃至洲際大賽的冠軍頭銜。
幾名本土教練之中,朱廣滬、高洪波帶隊時間較長,但在入主中國國家隊以前,分別率領深圳健力寶、長春亞泰奪得中超冠軍。即便是殷鐵生曾經代理半年,也有著1995年足協杯冠軍的榮耀。外教方面,里皮的世界杯、歐冠和亞冠冠軍經歷無需多言,阿里·漢也曾率領安德萊赫特和標準列日,分別奪得比利時聯賽和杯賽冠軍。備受爭議的卡馬喬,同樣并非沒有佳作,他也曾在2003-2004賽季執教本菲卡期間,奪得葡萄牙杯冠軍。至于佩蘭和福拉多,前者當初執教里昂奪得法甲、法國杯雙冠王;福拉多除了率領紅星拿到杯賽冠軍,2005年執教大連實德同樣問鼎雙冠王。
由此可見,過去17年中國足球雖然曲折坎坷,但在選拔主教練大方向上面,還從未由上而下考慮“低等生”。幾乎所有接手中國男足國家隊的主教練,之前在其所屬領域,均取得非凡的成就和榮耀,屬于高度精細化行業之中的NO.1。可是,現在國足選拔隊征戰東亞杯,主教練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光輝成績呢?仔細復核,不過是一個中甲冠軍而已,難道已經飽經風霜的中國男足,都要淪落到依賴一個中低級別行業的精英“扛旗打天下”?這實在讓人看不懂,又讓人覺得極其缺乏專業性和嚴肅性。
當然,成為國家隊主帥是很多職業教練的至高夢想。但如果只是以夢想和信念,作為衡量執教國家隊與否的標準,顯然并不令人服眾。中國足球長期以來的最大短板之一,就是并非以一種專業方法辦專業事。任命國家男足主教練本應非常嚴肅,更應嚴格規范選拔標準。意愿和責任的確十分重要,但從核心業務和專業技術角度出發,過往帶隊成績和數據、技戰術風格是否適合球隊,以及戰術理念在實戰之中的運用效果,顯然更為關鍵,甚至稱得上決定性因素。
2015年2月,《中國足球改革發展總體方案》出爐。第八項“推進國家足球隊改革發展”第(三十四)條指出:“加強教練團隊建設。建立嚴格規范的國家隊教練及管理團隊遴選、考核評價機制,加強合同管理。”迄今,中國足協尚未公示“國家隊教練及管理團隊遴選、考核評價機制”,但一名教練員之前帶隊成績和實戰數據,是否應該在“遴選、考核評價機制”之中作為重要依據?恐怕并不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而是有著絕對的清晰定論。至少在其他行業之中,考核標準必然要看數據,而絕非一言堂。關鍵績效指標(俗稱KPI),也是通過對組織內部流程的輸入端、輸出端的關鍵參數進行設置、取樣、計算、分析,屬于一種目標式量化管理指標,這在國內多數企業得到廣泛使用。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選拔主教練,同樣不能離開科學技術。如果只是大作表面文章、過分強調夢想和信念這些精神屬性,相反忽視核心技術和數據 ,這樣的選帥,又怎能稱得上專業化?恐怕也無法令全中國球迷認可。
結語: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選擇李鐵率領國足選拔隊征戰東亞杯,頗有褻瀆足球領域專業性、嚴肅性、客觀性和公正性之嫌。更不用說還有人鼓噪令其扶正,更是極度缺乏專業性和嚴肅性的表現,甚至其鼓噪行為的主觀意愿和真實目的,也不由讓人打上問號。中國足球實力再不濟,也不能也不應該“由上至下”,選擇一位沒有任何頂級聯賽或杯賽榮譽、極度缺乏帶隊參加洲際大賽經驗,且創造近十項全中超最差級數據的教練。誠然,中國隊征戰世界杯預選賽正在遭遇挫折,晉級12強賽前景并不樂觀,但越是如此,在選帥這一重大事件之中,就越是不能“病急亂投醫”,而要更加全面、綜合、謹慎、客觀參與評判。
留給中國男足重建的時間已經不多,選帥,需要中國足球自己對自己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