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特約記者 沈天浩

尤文圖斯對陣那不勒斯，不再是一場幾年前的冠軍決戰，不再是皮爾洛與加圖索的紅黑宿將對決，而已然變成一場意甲聯盟與地區政府和健康衛生局之間的戰爭：沒有硝煙、沒有拼搶。參戰雙方需要在為數繁多的相關條文里摳字眼，也很可能在體育法庭上一較高下。

那不勒斯爽約尤文 

10月2日，熱那亞隊內再增三名中招球員，隊內新冠呈陽性的成員已經增加到22人：17名球員和5名工作人員。面對幾近“全軍覆沒”的獅鷲，上周末剛剛與之過招的那不勒斯，只有杰林斯基和埃爾馬斯兩名球員呈陽，結果甚至已經好于預期。也正是因此，昨天之前的主流論調，一致認定本周末加圖索北上重逢老友的對決不至于爽約。

10月3日，那不勒斯在下午正常進行訓練，并在當日晚上六點半決定前往都靈。一個小時后，那不勒斯隊突然取消出行計劃，原因是當地衛生局的限制條令。一些已經到達機場的俱樂部官員，以及已經在圣保羅集結的球員們不得不返回各自家中。晚些時候，尤文俱樂部官方聲明，球隊仍將在次日晚上20:45出戰對陣那不勒斯的比賽，讓雙方對立更加緊張。

“禁止出行令”到底存不存在？

當地衛生局的限制條令究竟長什么樣？當日晚間，安莎社披露那不勒斯中心衛生局的公文，標題是“皮奧特爾·杰林斯基新冠陽性的事宜”。文中提及，密接者需要進行14天的自我隔離。盡管如此，一個細節值得注意：公文援引了6月18日意大利衛生部發布的21463號法令，該法令按照意大利足協和負責擬定防疫草案的技術委員會之間的調和結果，為意甲復賽開了綠燈（即使是在14天的自我隔離期間，球隊相關人員的隔離仍可以用“軟著陸”的方式進行，陽性球員隔離在家，其他球員可以照常訓練和比賽）。

除此以外，那不勒斯衛生局的公文，并未明確提及球隊能否使用這一“軟著陸”辦法，在自我隔離期間仍然北上都靈、參加比賽。這也是意甲聯盟目前正在抓的一個點：公文并未明令禁止出行，那不勒斯俱樂部本該利用6月18日的“足協法令”，正常前來參加比賽。因此意甲聯盟在當晚十一點半左右確認：尤文與那不勒斯的比賽，明晚20:45照常進行。顯然，那不勒斯如若爽約，則極有可能在積分榜上被判0比3負。

然而“足協法令”仍然給那不勒斯俱樂部留下了解讀空間。國家和地區相關機構頒布的命令，可以凌駕于這一法令的條文之上。 “足協法令”里規定，如遇到隊內有人感染的情形，則隔離“軟著陸”、正常訓練比賽的綠燈，“可能”會為相關俱樂部開放。這一“可能”最終能否得到實施，政府當然有一票否決權。那不勒斯隊醫卡諾尼科向球隊所在的坎帕尼亞大區政府郵件提問，那不勒斯球員的自我隔離，是否意味著不得遠離家中？他收到的回復里，坎帕尼亞地區政府沒有提及“足協法令”的任何內容，而是直接表示：密接者需要待在家中，不得在接觸感染者的14天之內出行。由此，那不勒斯的大巴車掉頭返回市區。

那不勒斯俱樂部在意甲聯盟發表確認聲明后，也公開了郵件中收到的大區政府指令。意甲聯盟當然也可以繼續堅持：德勞倫蒂斯的俱樂部本該堅持利用“足協法案”，獲得嚴格居家隔離的豁免權，前提自然是球隊大巴——訓練場——球場的三點一線。但那不勒斯沒有這么做，他們在比賽當天上午也沒有出行，尤文與那不勒斯的大戰爽約已不可避免。意甲方面也在周日當天確認，那不勒斯的情況不符合申請比賽延期的條件。

不只是一場比賽

“那不勒斯事件”為意大利足壇帶來的慌亂，遠遠超過一場焦點戰的突然消失。今年春天意甲腰斬一度不可避免之際，意甲聯盟和足協強勢堅持，配合當時相對理想的防疫形勢、以及“好學生”德甲的復賽榜樣，成功重新激活聯賽。前幾天的熱那亞集體感染事件，讓聯賽正常進行遭遇挑戰，為此意甲聯盟規定：如果一支球隊有至少10名球員在一周之內感染，則球隊可以申請延后比賽；而如果一支球隊可以湊滿13名球員，其中至少包括一名門將，則應該照常進場比賽——這是此前歐足聯已經在歐洲賽事中確立的標準。

這一規定剛剛作出，就遭遇強有力挑戰：那不勒斯隊僅有兩人呈陽，卻仍然可以不去參加比賽，而在他們背后，大區政府和衛生局所擁有的“最終解釋權”，讓足協和意甲聯盟毫無辦法。近期病毒在歐洲全境卷土重來，意大利的控制狀況較起西法等國，已經好上不止一點，但感染數據仍然在回升。此前半數病例都出現在米蘭所在的倫巴第，而現在則是在意大利全境蔓延。越來越多的地區正在重新收緊規定，要求在外出行必須24小時佩戴口罩。那不勒斯所在的坎帕尼亞大區，正是第二波疫情反撲的重災區：就在比賽前日的10月3日，坎帕尼亞大區的新增陽性病例，達到創紀錄的401人。大區主席、一直主張采取強硬防疫手段的左翼政客德·盧卡，自然是不愿意為足球開綠燈的。讓觀眾回到球場的計劃尚未落實，現在連意甲比賽本身都成了問題——在防疫新階段與病毒共生，仍然任重道遠，而足球只是意大利社會的一面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