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不攢人品有多毒？

沒遭過報應，很難體會“悔不當初”的黃連口感。曼聯主場虐了南安普頓9比0，絕非好事。“不講武德”事小，影響奪冠事大。貝德納雷克的紅牌經上訴取消，說明那是主裁判迪恩和小黑屋商量半天，硬給曼聯的點球。上半時卡瓦尼禁區外被對方踩腳，迪恩也是毫不猶豫，直指十二碼。又說明曼聯一定會有點球。

問題來了：貝德納雷克不該吃紅牌，那就不是“紅點套餐”，馬夏爾就是假摔，黃牌。奧萊抱怨“咱們隊員太好說話”，這是關照嗎？取消貝德納雷克的紅牌，是不是暗示“接下來的比賽，曼聯很難有點球”？不好說，曼聯絕不希望有這個后果。

客隊主教練哈森許特爾賽后莫名悲憤，一是強調“以后不歡迎迪恩執法本隊比賽”，二是譏諷曼聯格局小，“慶祝大勝有如奪冠”。吃一回9比0，在很多職業教練是“當斬”的死罪，何況相隔466天兩回？據英媒透露，哈森不僅沒事，反而和球迷的感情紐帶更牢固，和隊員的關系更鐵。球迷特意在社交媒體發起聲援：“我們堅信哈森！”不僅南安普頓感覺裁判“拉偏架”，往后更加同仇敵愾；中立球迷也頗同情：看把人打的！有人不服：上賽季那場2比2，看他們怎么踢青木！兩場首發，三人不同，踢人的羅梅烏本輪并不在場。

爭議核心：虐菜是不是有報應？

認為該刷凈勝球的，舉當年曼聯因凈勝球與英超獎杯擦肩而過的例子。這話貌似有理。阿圭羅的進球改寫了歷史，改變了曼城。但是，2011-12賽季，紅魔輸在積分而不是凈勝球。曼城客場不敵阿森納，落后曼聯8分，曼奇尼公開“認輸”。曼聯不知是計，稍一松懈，立刻在下一輪負于威根，隔輪主場4比4和埃弗頓打平。曼城只要主場拿下曼聯就追平積分；拿下最后兩輪，便可藉6個凈勝球的優勢英超破繭。英超史上，唯一比凈勝球決出盟主，曼城就此做大。第32輪，領先8分打不下來；迎戰埃弗頓，第80分鐘仍然領先4比2，卻被費萊尼和皮納爾連扳兩球。你告訴我凈勝球不夠？！

友情提醒：那個賽季，曼聯主場8比2橫掃阿森納，看得擁躉如癡如醉，非常解氣。兩個月不到，就把債還上了：主場被曼城1比6打垮；順帶第二次歐冠小組未能出線。如果小組頭名，則可能取代切爾西和巴薩爭決賽權，也就沒有迪馬特奧為阿布圓夢一說；即使次名出線，曼聯也有機會，報兩年前被拜仁憑客場進球晉級的一箭之仇。曼聯英超進球89個，遠高于之前10年冠軍季均值81.6。期間，只有安切洛蒂奪冠一季，冠軍進球破百，余皆低于85。換言之，89個足夠了。20個英超冠軍中，能拿19個，拿不到的那次也是曼聯，進球97個。至于1994-95賽季那次9比0，前文已述，此處不贅。

真拼凈勝球，是2007-08賽季。曼聯倒數第三輪客場不敵藍軍，兩隊同分，曼聯凈勝球53，切爾西37。全季，曼聯41場勝仗，惟兩場進球超過4個，對手都是紐卡。兩輪收了10個凈勝球，最高也就6比0。就這，還是影響了曼聯再奪三冠。三周后足總杯迎戰樸茨茅斯，庫什恰克第76分鐘禁區內放倒巴羅什，紅點套餐。樸茨茅斯拿了足總杯，雷德克納普執教生涯唯一主流獎杯。又有人從另一角度開杠：憑什么虐菜一定遭報應？兩者根本沒有必然聯系！這話聽著很科學。但足球不是數學。如果能通過解方程奪冠，以咱們的奧數實力，世界杯奪冠多次了。

虐菜影響爭冠嗎？看數據吧

聽說過“足球是圓的”這話吧？聽說過赫爾貝格這人不？西德1954年捧杯，老赫解釋為什么能贏匈牙利：“球是圓的，一場球踢90分鐘。其它都是純理論。”只要沾上“圓”，你就不大好用公式來算計比賽結果。正由于球類運動受各種因素干擾不可捉摸，不能用二極管的思路。“虐菜耗人品”，“大熱必死”不是運算得出的結論，而是前人無數次經驗的結晶。手動梳理歐洲五大聯賽的虐菜數據后，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這兩條千真萬確。

先說“大熱必死”。

足球是小分運動，凈勝超過4球等于打殘對方。再增加進球也不會讓你多拿一個積分。知道卡佩羅用多少個進球拿到意甲嗎？36個！場均1個略多，刷新意甲盟主進球最少的紀錄。之前的紀錄是佛羅倫薩在1968-69賽季的38球，當時是16隊。1993-94賽季，米蘭刷出主客場意甲9個1比0，另有5場2比1，史上歐洲主流聯賽最經濟奪冠。只要贏，1比0和9比0沒區別。西班牙攻力超群，卻是世界杯史上進球最少的冠軍。

再說虐菜。

一般而言，贏一個叫“力克”，兩個叫“完勝”，三個叫“輕取”，四個就是“大勝”，五個六個稱為肢解，再往下就變成“殺俘”，也就是前文引用的英諺“別再踢倒下的對手”。殺俘不祥！歐洲主流聯賽的虐菜紀錄海了去了，和尚摸得，偏我摸不得？可以摸，但要看時機。以凈勝6球劃界，歐洲五大的相關統計超過千場，西甲最愛虐菜，292場，其次德甲，190，意甲第三，160場。英超28個賽季有60場。戰后英甲過百，但因數據不完整，只是個約數。

細看模式，西、意進入1980年代后，虐菜呈斷崖式下滑，英甲1970年代銳減。歐洲四大基本成立于1930前后，德甲成立于1963年，直到1980年代還釀就大量虐菜血案。職業聯賽有各自的青春期，西甲和意甲面世時間相同，1970年代步入成熟期，不再是20年前的血氣方剛，激情洋溢。英甲比大陸早起步40年，受限薪和戰爭影響，成熟期來得晚。虐菜銳減，一方面弱隊進步，防守提高；一方面大家逐漸意識到“虐菜一時爽，失冠痛斷腸”。巴西、匈牙利、南斯拉夫等隊不只一次吃虧。巴薩在2009-10賽季開啟虐菜模式，結果在最關鍵的歐冠半決賽次回合，橫豎只進一個。大家有興趣，可以追蹤一下豪門錯過冠軍，和虐菜之間的關系。囿于篇幅，就不一一平鋪直敘了。

難道虐菜有罪？

也不盡然（足球是圓的）。之前說過，出現虐菜比分，要么是一方特別倒霉，要么是裁判誤判太甚，還有一條：其中一隊檔次太高，實力太強。拜仁在德甲史上虐菜49次，占整體逾四分之一，大部分戰例出現在1970年代之后。說明拜仁已成德甲霸主，任誰挑戰，巋然不動。皇馬59，巴薩76，鶴立雞群，實力和檔次使然，他們虐菜是活法。皇馬的西甲和歐冠冠軍比巴薩多很多，側面反映虐菜和奪冠往往負相關。意甲同理，尤文圖斯18次，米蘭和大國際分別21和33次，尤文圖斯的意甲是米蘭雙雄之和。曼聯也有過虐菜的日子，只是那段日子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