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上周輕取圣馬力諾，是索斯蓋特的里程碑。

一轉眼4年半過去，索斯蓋特邁過英格蘭50場門檻，現以51場在隊史上列第7。如無意外，索斯蓋特任內超過分列第5、第6的兩位前輩指日可待：霍奇森和羅恩·格林伍德。里程碑或許值得慶祝，但教練成敗不看場次，要的是成績。問題關鍵就在于，在索斯蓋特身上，我們能否看到獲得成功所需的條件？ 

索斯蓋特隊史前三？

索斯蓋特即將超越的前輩中，霍奇森帶了56場，格林伍德55場。前者在上屆歐洲杯16強被冰島淘汰（堪稱“三獅”隊史第二大恥辱，僅次于1950世界杯小組賽負于美國）；后者在1982世界杯后告老還鄉，是隊史少有的不因成績離任的主教練。

2016年10月初，世預賽英格蘭迎戰馬耳他2比0報捷，開啟索斯蓋特（國內球迷按他姓氏的意思，給他取了個“南門”的綽號）執教三獅的任期。這4年半，英格蘭的成績有突破：時隔28年再進世界杯半決賽；同年闖入首屆歐洲國家聯賽四強；翌年，英格蘭又順利打進歐洲杯決賽周。

對比歷屆前輩，索斯蓋特這4年半的成績幾無閃失，可以排進隊史前三。拉姆塞帶隊奪得世界杯——迄今仍是隊史唯一國際賽榮譽，之后又打進1968歐洲杯四強（1972歐洲杯、1974世界杯均未入圍）。列第一毫無爭議。

首屆國家隊主教練溫特博特姆率隊連續4次躋身世界杯，雖有不敵美國的奇恥大辱，但整體穩定，奠定英格蘭世界八強的地位。列第二，也無人說三道四。誰能和索斯蓋特爭呢？只有瑞典人埃里克森。埃里克森任內也沒有失手捅婁子，兩屆世界杯和一屆歐洲杯都打進八強；是自博比·羅布森之后成績最佳的主教練。但以索斯蓋特的既有成績，以及今年歐洲杯的分組形勢，“南門”打進八強問題不大。剛剛開打的世預賽，英格蘭在小組中也沒有對手足以危及自身出線。換言之，南門再進世界杯也是時間問題。

問題來了：索斯蓋特能不能在歐洲杯帶英格蘭再進一步？這是大大的問號。國家隊主教練和俱樂部同行最大的差別在于：他不能通過轉會市場組建球隊。只能靠自己的一雙眼，在夠資格代表國家隊的球員中發掘和篩選人才。如果執教的國家地位低，人才少，那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好處是，帶弱隊，更容易爆冷出成績，給自己的履歷貼金。

真考驗，不及格

索斯蓋特現在的成績，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趕上了好時候。伴隨著英格蘭最近兩三年出了不少好苗子，欺負英格蘭多年的多家宿敵陷入了人才斷檔、青黃不接的干涸期。你也可以說，英格蘭在俄羅斯世界杯的成績（而不是表現）多少靠同行襯托。當英格蘭昂首再進八強時，之前兩屆冠軍，德國和西班牙都掛了，再往前的一屆冠軍意大利，60年來第一次沒有入圍。三屆亞軍荷蘭也沒去。

對南門的真正考驗，其實就一場：半決賽對克羅地亞。英格蘭被逆了。半決賽真刀真槍，索斯蓋特臨場應變不足的毛病，大白天下。同樣一幕，發生在歐國聯與荷蘭爭決賽權一役。英格蘭又領先，90分鐘沒有被逆，但被荷蘭扳平，加時賽再失2球，無緣決賽。

歐國聯是新生國際賽事，普遍受到歐洲列強輕視。英格蘭爆冷進四強，西班牙、德國、法國和意大利紛紛在小組階段折戟，南門未能打進決賽并沒有受到太多批評。關于這個賽事的價值和意義，《體壇周報》曾給予充分肯定。友情提醒各位：第二屆歐國聯的預選賽已經打完，四強沒有英格蘭。鑒于疫情泛濫，第二屆歐國聯幾乎沒給球迷留下多少印象。

兩次關乎國家隊升級、主教練升格的關鍵賽事，索斯蓋特都不及格。三獅球迷也就不必對他在歐洲杯再上層樓抱太多希望。成績只是一方面，選才和用人，更能體現主教練水平。那真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營生。值得注意的是，今年的U21歐青賽決賽圈上周開打，英格蘭一開場又輸了，0比1不敵同組最弱的瑞士，同組還有葡萄牙和克羅地亞。上屆歐青賽（2019），英格蘭小組1平2負出局，也是一上來就輸，1比2負于法國，再以2比4負于羅馬尼亞。

足總警告U21主教練布思羅伊德：這次再搞砸就滾。這是布思羅伊德第3次帶隊打歐青賽，第一次是2017年打進半決賽互射點球被德國頭條。為什么要提布思羅伊德這茬？他和索斯蓋特，可謂英格蘭年輕一代教練的縮影：背景很糟糕，能力很一般，成績提不起。

布思羅伊德的前任，就是索斯蓋特。他帶隊只打了一屆歐青賽，成績還不如繼任：小組負葡萄牙和意大利，小勝瑞典，墊底。索斯蓋特的前任，又是他當年國家隊的袍澤，瘋子皮爾斯。效力曼城時第二次斷腿，竟然沖隊醫說：我跑跑就沒事了！

索斯蓋特和皮爾斯好歹還代表過成年三獅。布思羅伊德踢球就是二流，效力的不過是英格蘭和蘇格蘭的三流球隊。執教履歷中，最出名的就是沃特福德。最后在北安普敦下課。北安普敦在第幾級呢？2013-14賽季在打英乙。但因為他之前搞過青訓，下課不到3個月足總便把國家隊梯隊中最重要的一環，向成年隊輸送人才的U21托付給他。你能想象比這更胡鬧更不專業的決策嗎？

國字號選帥豈容兒戲

足壇的普世套路，無論是國家隊還是俱樂部，都是“青年隊抓人才，成年隊抓成績”。這是一個系統工程，青年隊的教練，就像造工具的，要在甄別和篩選人才上，和成年隊教練保持最大一致，確保本土青訓的好苗子能順利進入成年隊。

如果成年隊教練拿到手里的“新工具”和自己的設想鑿枘不投，他還怎么完成陣容更新？如果青年隊的教練自身水平很低，如何能將天賦好的球員納入國家隊大綱？歐足聯自1976年開始，全面梳理各級青少年賽事，廢除U23，改用U21。改制初期，英格蘭還能經常出席決賽周并奪冠，但在1990年代之后，英格蘭青年軍不僅無冠，僥幸熬到小組出線，也大多死得難看。但看看英格蘭U21歷屆主教練，20年來歷經5任，從普拉特到索斯蓋特，基本都是靠蹭這個職位給履歷鑲金邊，看看能不能混上國家隊主教練，或者再回俱樂部。

我們看看同期英格蘭宿敵的對等人物：意大利的路子很相似，頭兩屆的維奇尼和繼任馬爾蒂尼（保羅他爹）后來都升任國家隊主帥。之后塔爾代利、詹蒂萊、卡西拉吉和費拉拉，一代不如一代。多少也解釋了意大利為什么人才斷檔。現任意大利U21主教練尼科拉托，比布思羅伊德的背景還糟糕。

法國比意大利好不到哪里去，自2006年半決賽后，連續6屆歐青賽無緣決賽周，但架不住法國第三代非裔人才輩出，多到德尚到了大賽都無法落實最佳陣容。西班牙和德國在梯隊銜接上做得最好。西班牙在2000歐青賽奪得季軍，其中的骨干后來成為西班牙連拿3屆大賽的中堅力量。德國的梯隊從福格茨帶隊開始，基本由老國腳負責，9任主教練，只有阿德里安履歷黯淡。

西班牙和德國在大賽上長年保持佳績絕非偶然。兩國足協在梯隊建設上都下了很大功夫。很難想象他們把梯隊交給布思羅伊德這類三流教練，能對國家隊的進步有多大幫助。

德國在換帥上特別為人稱道：基本保持前任的幕僚接班的傳統，讓國家隊的打法得到最大程度的傳承。從第一任主教練內爾茨開始，赫爾貝格、舍恩、德瓦爾都是前任的幕僚；福格茨是貝肯鮑爾的助手，勒夫又輔佐過克林斯曼。德國隊史最糟糕的里貝克，也曾給德瓦爾打過下手。英格蘭多年二流，關鍵還是教練二流。而教練二流的根源又在足總非常業余。讓蘭帕德、杰拉德或者魯尼帶英格蘭青年隊，不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