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李靜宜

差錯歸人，是非歸己。哈蘭德抱球，踟躇良久，還是交給馬爾穆什。作為祝福，他一吻向皮球，一吻留在埃及中鋒鬢間。等待阿特韋爾響哨的漫長時刻，馬爾穆什一雙深色的眼睛在球場各個角落游蕩，唯獨避開正對面的球門。迪恩·亨德森左券在握：“哈蘭德或許原本準備主罰，我并不知道他會選擇哪個方向，但馬爾穆什，我知道他會打哪兒，我知道我能撲到。”

這位曼聯故人的底氣何來？或許能從馬爾穆什的打門數據中略虧一二，他今季共射門53次，射正率高達70%，卻僅13腳中的，其中11粒面向球門左側，另外兩次則分別是中路高球和右路低平球。這意味著，馬爾穆什的打門方式具有可預測性，對方門將可輕易將其看穿。而在這種重大場合，還是0比1落后的狀況，缺乏決賽經驗的馬爾穆什要擔綱點球大任，早已被緊張情緒宰制，無暇過多考慮主罰方式，大概率會依循本能——右腳推出一記低平球。亨德森瞬間倒向自己的右側，以身為避，阻擋皮球。哈蘭德第一時間搶到皮球，他的選擇卻是傳球策動殺機，而非面向球門補射。

瓜迪奧拉拒絕多談，只說在那種情況下，馬爾穆什應當待在禁區之外，而不是杵在罰球點等哨，不然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心理壓力越來越大。那哈蘭德呢？挪威人和埃及人至今都未接受采訪，外界也無從知曉，第一點球手哈蘭德是如何說服馬爾穆什接下的這口大鍋。

外界只知道，這名藍月今后10年的招牌球星，周入50萬英鎊的歐洲足壇第一高薪，至今8次決賽從未直接參與過1粒進球。名宿、輿論怒其不爭，苦口婆心地規勸：你得拿出擔當來，決賽逃點等于投降。其中，魯尼以溫柔一刀發表殘酷判詞：“他只是人。”梅西、C羅從不會在這種時刻臨陣脫逃，他們對于進球有著近乎貪婪的渴望，縱使讓點，也只為成人之美。哈蘭德的溜之乎也，則是對現實難題的回避。涇渭分明。

瓜帥對此保持著最大限度的沉默與體面。但他內心的憤怒可想而知。兩年前，京多安對利茲聯梅開二度，哈蘭德為成就離隊在即的德國人的帽子戲法，將罰點權交出，卻不想京多安錯失點球。瓜帥拍案而起，對哈蘭德怒吼：罰點必須由你！“點球手就是點球手。即便是2比0領先，這是規矩，不可根據局勢隨意更改。”

這一次情況不同。馬爾穆什在此之前，一共主罰過9粒點球（打進8粒）。哈蘭德57次罰點，命中率85%，不過今季他7次罰點，4中3失。與壯碩體魄和兇悍外表不同，“魔人布歐”心內柔情似水。藍月死忠為準備送別德布勞內Tifo，發起籌款活動，目標5000英鎊，哈蘭德慷慨解囊，打了5000歐元過去，為何不是一步到位，大概因錯看貨幣單位。但當他的三冠王隊友們分別遠走，無人可倚的時刻，不管情愿與否，他必須成為那個救球隊于水火的領袖。像曾經的阿圭羅一樣。阿圭羅是野獸，哈蘭德也不能只是凡人。

哈蘭德的情況，鏡映出的，不僅是他內心的軟弱，更有瓜迪奧拉對球隊逐漸失去掌控的苗頭。球員自行決策，也只是曼城諸多混亂中的一個。瓜帥的麻煩還包括，需要接受輿論拷問：為何經歷過2021年歐冠決賽痛徹心扉的敗北過后，再次臨陣整活，祭出“無腰陣”；又為何，球隊在“掌控9成好局的情況下，為水晶宮的9成防守之力所阻”（格拉斯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