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特約記者吳昊宇發自弗羅茨瓦夫

“我所追尋的不是轉瞬即逝的榮譽，而是以你之名的榮光。”這是歐協聯決賽前貝蒂斯球迷看臺打出的標語，比起切爾西看臺“我們是藍血人，永遠不離不棄”的標語豐滿了太多。這句標語也詮釋著貝蒂斯這家俱樂部的真諦，《阿斯》報著名記者阿爾弗雷多曾在專欄文章中描述過貝蒂斯支持者們的一句重要信條：“就算輸球，也要永遠支持貝蒂斯俱樂部。”但他同時在文章中指出，這不意味著貝蒂斯球迷喜歡看球隊輸球，但比起勝利和榮譽至上的豪強俱樂部，貝蒂斯球迷們所看重的是與俱樂部之間無法斷聯的紐帶，在他們看來，無條件去支持俱樂部比任何獎杯都要重要太多。

這也是在貝蒂斯俱樂部118年歷史上第一次殺入歐戰決賽后，貝蒂斯球迷無論多艱難都要涌入決賽舉辦地波蘭弗羅茨瓦夫的原因，即使要進行兩次以上的轉機，也要將決賽場地染成綠白。比賽當天的弗羅茨瓦夫市中心，貝蒂斯的綠白色滲透在每一條街道的每一個角落，成群結隊的貝蒂斯球迷們將安達盧西亞傳統的斗牛舞和弗拉明戈舞在波蘭演繹著。即便從西班牙到達波蘭交通很不便，即使來了也大概率看不到球隊捧杯而歸，貝蒂斯球迷還是在這一天占據了弗羅茨瓦夫市政球場的絕大部分看臺。

陣容被碾壓的無奈

弗羅茨瓦夫市政球場的座位配色，與貝蒂斯的綠白色無比接近，而場內的貝蒂斯球迷也在氣勢上完全壓制住了切爾西球迷。切爾西看臺上還有些許空位，貝蒂斯看臺則完全座無虛席，整齊劃一的吶喊聲和戰歌聲基本都由貝蒂斯看臺發出。在報送切爾西首發名單時，現場噓聲四起，貝蒂斯擁躉幾乎是將歐協聯決賽的中立場地變成了球隊主場比利亞馬林球場。

堪比主場的氣勢，也的確讓貝蒂斯眾將在上半場拿出了超乎尋常的發揮，佩萊格里尼的球隊一度在進攻三區搶得切爾西無所適從，阿卜德首開紀錄的進球也是來源于貝蒂斯的前場反搶。現場貝蒂斯擁躉的氣勢更上一個檔次，媒體席幾位隨隊記者也相互擁抱慶祝進球，在那一瞬間，或許現場的貝蒂斯球迷們真的認為本隊將有希望創造奇跡。一周前的歐聯決賽，熱刺打破了多年的冠軍荒，紐卡和水晶宮兩隊今年也在決賽戰勝強敵捧得獎杯而歸。如果今年注定是逆襲之年，隊史第一次殺入歐戰決賽的貝蒂斯憑什么不能將獎杯收入囊中？

在現場氣勢加持下，綠白軍團上半場防守端表現近乎完美，進攻端也一度有望擴大比分，巴爾特拉、伊斯科、里卡多·羅德里格斯等沙場老將幾乎燃盡自己，與切爾西的年輕人們展開周旋。而進入下半場，隨著切爾西連續做出調整，他們陣容深度的優勢逐漸顯現，貝蒂斯的老江湖們靠透支體力拼得的優勢蕩然無存。帕爾默的靈光乍現讓切爾西迅速扳平并反超，桑喬的補刀和凱塞多的世界波徹底殺死懸念。

這場歐協聯決賽貝蒂斯的球迷數量和氣勢，乃至賽前口號都壓過了切爾西，但扭轉不了兩隊陣容實力上的巨大差距。當切爾西靠替補陣容都能一路碾壓般打入決賽，貝蒂斯則在半決賽中靠加時才勉強壓過佛羅倫薩一頭，似乎就注定了決賽的結局，即使本賽季已經有過幾次，但以下克上的奇跡并非永遠都能發生。而賽后貝蒂斯球迷看臺沒有一人離場，他們繼續高唱戰歌為遭遇慘敗的球隊鼓勁，也正應了貝蒂斯球迷的那句信條。比起勝利與獎杯，無條件支持自己的球隊才更重要。“在決賽失利很難過，我們要感謝遠道而來的球迷，明年我們會回來的。”遭遇決賽失利后的伊斯科在采訪中感謝了球迷的不離不棄。

雖敗猶榮的失意者聯盟

貝蒂斯失利了，在降維打擊踢歐協的豪門球隊切爾西面前，他們沒能上演逆襲故事，但在弗羅茨瓦夫高歌的球迷們不會怪罪自己的球隊。“貝蒂斯與球迷和社區的緊密連接才是我們熱愛他的主要原因。”一位本地球迷對我說。每年圣誕節前夕，貝蒂斯主場比利亞馬林球場都會下起一場“玩偶雨”，球迷們將數萬個毛絨玩偶扔入場內，為無家可歸的孩子們送上節日驚喜。足球之外，貝蒂斯始終熱心于社區公益工作，這也讓他們與球迷的紐帶極為緊密，“為球迷帶去快樂是貝蒂斯俱樂部最熱衷追尋的事情。”此前受邀去往貝蒂斯主場觀看與塞維利亞的同城德比戰時，俱樂部曾如此介紹。

“貝蒂斯在全西班牙有著數量前三的支持者，僅次于皇馬巴薩，貝蒂斯主場幾乎場場爆滿，而球隊每到一個城市，當地都會有相當數量的支持者。”貝蒂斯的介紹并非虛言，本次歐協聯決賽就出現了一些從馬拉加等近鄰城市來到弗羅茨瓦夫支持貝蒂斯的球迷。作為貝蒂斯的管理層成員之一，昔日隊魂華金這一次也隨隊來到弗羅茨瓦夫，而他也是西班牙多地人民喜愛貝蒂斯的主要原因，他的忠貞、熱情與幽默感影響著很多人。

貝蒂斯與本土擁躉間有著緊密的紐帶，而安東尼的到來則讓這支球隊的海外影響力飆升，巴西人是貝蒂斯體育部門近年來拯救“豪門失意人”的又一大代表作，此前皇馬舊將伊斯科和巴薩故人巴爾特拉都在貝蒂斯找到了生涯第二春。最新一期國家隊名單中，安東尼時隔兩年回歸巴西隊，伊斯科則在多年以后重回西班牙國家隊，昔日的豪門失意人均在貝蒂斯找回了自己，而最重要的則是那份與俱樂部之間的歸屬感，正如巴爾特拉在歐協聯決賽賽前所說：“我們是一個大家庭，每個人都全力投入。”本場首發的米蘭舊將里卡多·羅德里格斯和利物浦故人阿德里安等人同樣如此，他們均在離開豪門之后，在貝蒂斯大家庭找到了位置。

貝蒂斯的豪門失意者聯盟領頭人，是年過七旬的老帥佩萊格里尼，教練生涯三十年，其中在歐洲近二十年，這是“佩工”第一次帶隊出戰歐戰決賽，而他的賽前布置基本完勝自己的昔日弟子馬雷斯卡，但當切爾西主帥將桑喬等一眾生力軍擺到場上，手里沒太多牌的佩工也只能目送對手捧走獎杯。當年佩萊格里尼執教馬拉加期間，他在皇馬的繼任者穆里尼奧曾陰陽怪氣地表示：“如果皇馬把我趕走，我可不會執教這種級別的隊伍，只會執教豪門球隊。”但如今穆帥只能“屈尊”費內巴切這樣的平臺，而且還可能再次飯碗不保，佩工則在貝蒂斯率隊打入個人執教生涯首場歐戰決賽。老帥在執教比利亞雷亞爾、馬拉加和曼城時均距離歐冠決賽只差一步，而他在古稀之年堅持到了帶隊出戰決賽的這一天，即使敗了，也可稱得上雖敗猶榮。

無緣冠軍后的一瞬，現場鏡頭中的佩工與隊長伊斯科似乎在說些什么，而賽后筆者問到這一話題時，伊斯科只是平靜表示：“沒有什么，他在鼓勵我們勇敢面對。”筆者在混合采訪區遇到了熟悉的貝蒂斯新聞部門負責人，談到比賽他只是輕輕一笑，“上半場我們很出色，明年我們一定會回來。”帶著以綠白為名的那份榮光，貝蒂斯將帥可以昂首離開今夜的弗羅茨瓦夫市立球場。